合规法律服务是指，律师通过研判企业的商业行为，在掌握国内外有关法律法规、国际组织规则、监管规定、企业所在行业和业务领域的合规要求、商业惯例和道德规范，企业依法制定的章程及规章制度等的基础上，出于帮助企业预防、识别、评估、报告和应对合规风险的目的，提供的咨询、代理等专项法律服务和顾问服务。本所合规团队继续就律师如何为影视文娱企业提供合规法律服务进行探讨。

一、合规法律服务与传统法律顾问服务的区别

1.传统的法律顾问服务相对被动，一般在客户有问题需要咨询时，律师才有针对性地提供解答和解决方案。合规法律服务具有主动性特点，合规法律服务通常需要主动的介入企业或者项目的运营。

2.传统的法律顾问内容着重于控制、降低企业的法律风险，仅仅注重对客户单方权益的保护。合规法律服务的主要工作目标不是单控制法律风险，而是控制企业整体的合规风险，同时注重对企业、以及其利益相关方的保护。

3.传统的法律顾问不会过多的介入企业的业务和企业运行，主要是提供法律方面的服务。合规法律服务对企业的把控层级要更高，合规法律服务对企业管理和业务发展的介入的深度和支持力度都远超传统的法律顾问。

4.合规法律服务要求律师具有产业视野，对律师的要求比较高。律师需要关注的法域不光有法律法规，还包括国际组织规则、监管规定、行业准则、商业惯例和道德规范，以及企业依法制定的章程及规章制度等等。律师需要关注的主体不光是企业自身，还扩展至企业的利益相关方，包括当地监管机构、企业周边的社区、企业的员工、合同相对方、消费者等等。此外，律师在为企业提供合规法律服务的过程中，还要注重对企业全体成员合规意识的培育以及企业合规文化的培育，需要长期交流和投入。

二、合规法律服务的类型

合规法律服务的类型有很多，主要分为合规监管应对、合规调查、商业合作伙伴合规管理、合规培训、合规评价、合规顾问、合规管理体系建设等。但是，实践中以上几个合规法律服务类型之间也并非完全独立，经常会根据企业自身的需求或相关监管部门的要求交叉进行。

三、影视文娱企业“资格资质合规”领域的合规监管应对的工作流程

“合规监管应对”指企业或者企业人员出现违规行为，已经或者可能受到境内外行政机关、司法部门、国际组织的监管时，企业委托律师开展的应对法律服务，以达到平稳处理，控制风险的目的。

影视文娱企业对合规法律服务的需要，往往来自于监管部门对其的合规监管，因此“合规监管应对”合规法律服务是影视文娱企业比较常见的类型。以下就从“资格资质合规”这一重点领域的合规监管应对，举例探讨合规法律服务业务的工作方法和处理流程。

例如，艺人蔡某某的代理公司上海某某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未取得《营业性演出许可证》，利用其独占性艺人资源，在该艺人巡回演唱会北京站演出活动中，实际负责演出内容、演出票务、收入结算等营业性演出经营活动。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对其未经许可擅自从事营业性演出经营活动的行为，依法作出罚款的行政处罚。在这种情况或类似于这种情况下，企业可以委托律师开展“合规监管应对”合规法律服务，律师主要流程可以参照以下内容进行。

（一）确立委托关系

与客户签订专项法律服务合同，明确服务内容和服务范围。例如，上述案例的服务内容就可以描述为“对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作出的（京）文执罚【2021】第2000**号《行政处罚决定书》提供合规监管应对的专项合规法律服务”；服务范围可以包括：包括开展尽职调查、出具《合规调查报告》、协助委托人配合监管部门的调查工作、协助委托人对外发布信息、协助委托人进行违规处理及整改等等。

（二）开展尽职调查工作

尽职调查的内容主要包括：调查企业“擅自从事营业性演出经营活动”违规行为是否存在、违规行为所涉及的具体事实经过、违规行为人的任职情况和个人其他情况、企业的管理规定、与违规行为有关的业务流程等。

根据相关实务经验，律师可以把尽职调查的开展工作分解为以下几个步骤：

1.协助企业成立内部调查小组

调查小组应有企业高级管理人员，全面领导调查小组、随时做出决策。

调查小组应有审计内控部门人员，从财务和风险控制角度论证违规行为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以及是否能够避免违规行为。

调查小组应有具体的业务部门人员，从业务实际操作角度进行论证。

调查小组应有企业律师或法务人员，协助进行调查项目的管理、分析、判断，收集并完善证据、计划并实施访谈。

调查小组还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吸收其他必要的相关人员参与，比如外部律师、审计师等等。

2．协助企业开展调查工作

首先，应制定调查计划和调查目标。

然后，进行内部调查，收集与违规行为有关的业务合同、财务凭证、收付款记录、电子邮件、电子收据信息、相关当事人的背景资料。

其次，与相关当事人、相关证人、相关联系人、相关业务人员等人员进行访谈，获取与本调查项目相关的信息、线索和证据。

再次，进行外部调查，包括查询网络公开信息，如企业信用信息查询系统、人民法院裁判文书网、失信被执行人信息、社交媒体信息等等；也包括与合作伙伴进行访谈、发送询证函、收集交易资料等等；还可能包括暗访、实地勘察等等。

3．协助企业形成调查工作的阶段性总结报告

调查工作告一段落后，由调查小组中企业法律顾问或法务人员主笔，律师协助，形成调查工作的阶段性总结报告，报企业领导和相关部门审核。并根据领导或其他相关部门的意见，针对现有获取的调查资料，商讨决定是否需要补充调查。

（三）梳理合规规则

尽调结束后，律师就可以开始梳理与违规行为有关的合规规则、法律规定了。以本文举例的擅自从事营业性演出经营活动为例，首先需要梳理的就是国务院发布的《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原文化部发布的《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实施细则》，还有当地行政管理部门关于营业性演出的规范性文件、文艺表演行业的行业规范和道德规范、本企业依法制定的章程及规章制度等等。

（四）出具《合规调查报告》

律师向企业发出尽调清单，要求企业按清单提供相应的资料和上述调查工作档案，之后起草出具《合规调查报告》。《合规调查报告》内容包括详细的违规行为事实经过、有关合规规则和法律规定、对违规行为性质的分析、违规行为的处理建议。

1.上述流程（二）开展尽职调查工作解决了“违规行为的事实经过”问题，流程（三）梳理合规规则解决了“合规规则和法律规定”的问题。

2.合规调查报告里“对违规行为性质的分析”则需要律师基于该违规事件的事实、政府合规监管处理的情况，依据各项合规规则和法律规定，识别合规义务和合规风险、识别违规行为及违规可能产生的法律责任

本文上述案例中，根据相关合规规则和法律规定，演出经纪机构申请从事营业性演出经营活动，应当有3名以上专职演出经纪人员和与其业务相适应的资金，并向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文化主管部门提出申请。文化主管部门应当自受理申请之日起20日内作出决定。批准的，颁发营业性演出许可证；不批准的，应当书面通知申请人并说明理由。合法取得营业性演出许可证，方能从事演出经纪、演出组织、票务销售相关业务。如不遵守上述合规规则和法律规定，将产生极大的合规风险。

按照正常的演唱会报批执行流程，艺人蔡某某的代理公司上海某某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未取得《营业性演出许可证》，可以委托有营业演出资质的公司作为演唱会经营的唯一主体负责演出内容、演出票务、收入结算等营业性演出经营活动。但根据相关处罚结果来看，虽然该演唱会由某某某某（北京）文化娱乐有限公司报批，但实际负责演出内容、演出票务、收入结算等营业性演出经营活动一系列工作的还是是上海某某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这是非常典型的违规行为，势必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3.合规调查报告里“违规行为的处理建议”，本文认为可以包括以下方面：（1）对违规人员及其相关领导层的处罚建议：（2）对违规行为进行复盘，从合规监管中总结经验教训，建议企业制定或完善相应的合规规范、指引和制度；（3）建议企业针对该违规行为进行合规培训和文化宣传。
（五）协助企业处理违规行为
区分违规行为的不同情况，以及企业对违规行为处理的相关意见，协助企业对违规行为予以劳动纪律处理、民事诉讼追究或者刑事报案。这点与传统的法律顾问服务的要求差不多，本文就不再一一赘述。

（六）协助企业发布合规监管应对信息

协助客户对外发布与合规监管有关的信息。包括违规/不违规事实、受到合规监管的情况、企业的态度、违规事实的处理情况等。特别要及时与监管部门进行沟通，真诚认错，积极弥补，争取取得监管部门的谅解，化解矛盾，采取合法有效措施降低对企业及品牌美誉度的影响。

（七）配合监管部门的调查和整改

协助客户配合监管部门的调查工作，指导客户根据监管部门的要求进行整改。此项工作虽然列在最后，但实际开展工作中往往是跟前面几项工作交叉进行。开展此项工作的时候特别要注意监管部门的时限要求。此外，协助客户做好监管部门上门调查的应对措施也非常重要：

1．做好日常应对预案，平时对公司前台接待、业务部门、法务部门、公司高管等人员进行“如何应对监管部门的调查”的培训和宣贯。

2.规范公司接待流程，前台热情礼貌接待调查人员—核实并登记调查人员身份证件—及时通知相关部门负责人员—引导陪同调查人员到独立的接待区域—业务负责人员出面与调查人员沟通—及时将从调查人员处获得的信息向公司领导及法务人员通报—全程陪同调查工作并做好记录—及时将调查情况汇报给公司。

3.提示接待工作的规范要点，比如，调查工作最好有律师或法务人员陪同；主要查阅资料的范围，不主动额外的提供资料；如果无法提供材料要及时予以解释说明，不要回避等等。

需要注意的是，“合规调查”指公司内部人员出现违规行为时，公司委托外部律师提供调查、处理的法律服务，以达到惩戒相关人员，纠正违规行为的目的。“合规调查”不是来源于监管部门的合规监管，而主要来源于企业业务部门自身发现、或企业审计内控部门在工作中发现、或收到各界人士的举报。律师提供企业内部“合规调查”合规法律服务与本文探讨的“合规监管应对”合规法律服务的工作流程比较相似，同样包括“确立委托关系、开展尽职调查工作、梳理合规规则、出具《合规调查报告》、协助企业处理违规行为”等流程。

本所合规团队将继续针对影视文娱行业重点领域，探讨“律师如何提供合规法律服务”等相关法律问题，欢迎大家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