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29日，继“薇娅”爆出巨额税务补罚款，仅一周之余，“张庭林瑞阳夫妇公司涉嫌传销被查处”登上热搜，24小时内阅读量突破7.8亿。这一事件涉及诸多法律问题，作为消费者如何维权？作为该“传销”行为的各级参与者将会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又该如何保障自身合法权益？曾因产品质量问题反复遭到投诉为何还能继续经营，是否应承担以及如何承担产品质量责任？为何由市场监督管理局负责调查而非公安机关？有关传销行为是否涉嫌犯罪，可能涉及何罪？上述诸多法律问题涉及民事、行政、刑事法律各领域范畴，均需要专业人士深入研究解决。

我们现以此次事件为契机，对法律法规如何认定传销及传销的表现形式进行简要介绍，呼吁企业经营应遵守合规底线。

一、《中央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基本框架

本篇将通过解读国务院国资委2018年印发的《中央企业合规管理指引（试行）》（以下简称《指引》），认识企业合规管理基本内容。

《指引》共6章31条，重点内容是其中的2-5章，分别解决了谁来干（第二章合规管理职责）、干什么（第三章合规管理重点）、怎么干(第四章合规管理运行）、如何保障（第五章合规管理保障）的问题。逻辑清晰、内容连贯，为中央企业乃至整个中国企业提供了很好的一个指导纲要。

二、合规、合规风险与合规管理的概念

《指引》对合规、合规风险和合规管理作出界定，第二条第一款规定本指引所指的中央企业，是指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履行出资人职责的国家出资企业。

本指引所称合规，是指中央企业及其员工的经营管理行为符合法律法规、监管规定、行业准则和企业章程、规章制度以及国际条约、规则等要求。因此，企业合规之“规”的范畴广于“法”的范畴，通常概括为“外规”和“内规”，外规即指企业外部制定的“规”，如法律法规、监管规定等，内规是指企业内部制定的企业章程、规章制度等，将企业内部规章制度也纳入“合规”的范畴，此外，随着近几年的发展，企业合规已不限于上述范围，已逐步扩大到包括商业伦理、商业道德、交易规则、合作对象内部的规定等。

本指引所称合规风险，是指中央企业及其员工因不合规行为，引发法律责任、受到相关处罚、造成经济或声誉损失以及其他负面影响的可能性。合规风险的行为主体包括企业和员工，不仅企业可能承担不合规的风险，员工个人也可能因不合规行为而造成负面影响的风险；合规风险的来源是源于不合规行为而产生，因此需要通过制度确定哪些行为合规，哪些行为属于违规行为。

本指引所称合规管理，是指以有效防控合规风险为目的，以企业和员工经营管理行为为对象，开展包括制度制定、风险识别、合规审查、风险应对、责任追究、考核评价、合规培训等有组织、有计划的管理活动。合规管理属于企业管理的一种，是一种有组织有计划的管理活动，其管理对象是企业和员工的经营管理行为，企业的行为包括企业决策层的行为；管理活动包括合规管理制度的制定、风险识别、审查、应对、责任追究、考核评价、培训等。

三、合规管理谁来干？

指引第二章规定了合规管理职责，即董事会决定合规管理负责人的任免以及合规管理牵头部门的设置；监事会监督董事会和高级管理人员的合规管理履职情况；高级经理层负责合规管理。

1、各组织机构的合规管理工作职责是：

董事会的合规管理职责主要包括：（一）批准企业合规管理战略规划、基本制度和年度报告；（二）推动完善合规管理体系；（三）决定合规管理负责人的任免；（四）决定合规管理牵头部门的设置和职能；（五）研究决定合规管理有关重大事项；（六）按照权限决定有关违规人员的处理事项。

监事会的合规管理职责主要包括：（一）监督董事会的决策与流程是否合规；（二）监督董事和高级管理人员合规管理职责履行情况；（三）对引发重大合规风险负有主要责任的董事、高级管理人员提出罢免建议；（四）向董事会提出撤换公司合规管理负责人的建议。

经理层的合规管理职责主要包括：（一）根据董事会决定，建立健全合规管理组织架构；（二）批准合规管理具体制度规定；（三）批准合规管理计划，采取措施确保合规制度得到有效执行；（四）明确合规管理流程，确保合规要求融入业务领域；（五）及时制止并纠正不合规的经营行为，按照权限对违规人员进行责任追究或提出处理建议；（六）经董事会授权的其他事项。

2、合规管理组织架构是：中央企业设立合规委员会，与企业法治建设领导小组或风险控制委员会等合署，承担合规管理的组织领导和统筹协调工作；中央企业相关负责人或总法律顾问担任合规管理负责人，主要职责之一是向董事会和总经理汇报合规管理重大事项；法律事务机构或其他相关机构为合规管理牵头部门，组织、协调和监督合规管理工作，为其他部门提供合规支持；业务部门负责本领域的日常合规管理工作，按照合规要求完善业务管理制度和流程，主动开展合规风险识别和隐患排查，发布合规预警，组织合规审查，及时向合规管理牵头部门通报风险事项，妥善应对合规风险事件，做好本领域合规培训和商业伙伴合规调查等工作，组织或配合进行违规问题调查并及时整改。监察、审计、法律、内控、风险管理、安全生产、质量环保等相关部门，在职权范围内履行合规管理职责。

四、合规管理干什么？

中央企业要根据外部环境变化，结合自身实际，在全面推进合规管理的基础上，突出重点领域、重点环节和重点人员，切实防范合规风险。指引列举了七大重点领域、三大重点环节和三大类重点人员，且重点强调了海外业务的合规运作。

七大重点领域是指市场交易、安全环保、产品质量、劳动用工、财务税收、知识产权、商业伙伴等。三大重点环节是指制度制定环节、经营决策环节、生产运营环节。三大类重点人员是指管理人员、重要风险岗位人员、海外人员，其中重要风险岗位人员是指通过合规风险评估确定的承担重要合规风险的职能岗位。要求强化海外投资经营行为的合规管理。

在市场交易领域，要完善交易管理制度，严格履行决策批准程序，建立健全自律诚信体系，突出反商业贿赂、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规范资产交易、招投标等活动；

在安全环保领域，要严格执行国家安全生产、环境保护法律法规，完善企业生产规范和安全环保制度，加强监督检查，及时发现并整改违规问题；

在产品质量领域，要完善质量体系，加强过程控制，严把各环节质量关，提供优质产品和服务；

在劳动用工领域，要严格遵守劳动法律法规，健全完善劳动合同管理制度，规范劳动合同签订、履行、变更和解除，切实维护劳动者合法权益；

在财务税收领域，要健全完善财务内部控制体系，严格执行财务事项操作和审批流程，严守财经纪律，强化依法纳税意识，严格遵守税收法律政策；在知识产权领域，要及时申请注册知识产权成果，规范实施许可和转让，加强对商业秘密和商标的保护,依法规范使用他人知识产权，防止侵权行为；

在商业伙伴领域，要对重要商业伙伴开展合规调查，通过签订合规协议、要求作出合规承诺等方式促进商业伙伴行为合规。

五、合规管理怎么干？

指引第四章是关于合规管理运行的具体规定，从合规管理制度建设、风险预警、风险应对、审查机制、违规问责及合规管理评估六个方面为企业指明了合规管理怎么干的问题。

1、建立健全合规管理制度，制定全员普遍遵守的合规行为规范，针对重点领域制定专项合规管理制度，并根据法律法规变化和监管动态，及时将外部有关合规要求转化为内部规章制度。

2、建立合规风险识别预警机制，全面系统梳理经营管理活动中存在的合规风险，对风险发生的可能性、影响程度、潜在后果等进行系统分析，对于典型性、普遍性和可能产生较严重后果的风险及时发布预警。

3、加强合规风险应对，针对发现的风险制定预案，采取有效措施，及时应对处置。对于重大合规风险事件，合规委员会统筹领导，合规管理负责人牵头，相关部门协同配合，最大限度化解风险、降低损失。

4、建立健全合规审查机制，将合规审查作为规章制度制定、重大事项决策、重要合同签订、重大项目运营等经营管理行为的必经程序，及时对不合规的内容提出修改建议，未经合规审查不得实施。

5、强化违规问责，完善违规行为处罚机制，明晰违规责任范围，细化惩处标准。畅通举报渠道，针对反映的问题和线索，及时开展调查，严肃追究违规人员责任。

6、开展合规管理评估，定期对合规管理体系的有效性进行分析，对重大或反复出现的合规风险和违规问题，深入查找根源，完善相关制度，堵塞管理漏洞，强化过程管控，持续改进提升。

六、合规管理如何保障？

指引第五章规定通过如下六个方面保障合规管理有效运行：

1、加强合规考核评价，把合规经营管理情况纳入对各部门和所属企业负责人的年度综合考核，细化评价指标。对所属单位和员工合规职责履行情况进行评价，并将结果作为员工考核、干部任用、评先选优等工作的重要依据。

2、强化合规管理信息化建设，通过信息化手段优化管理流程，记录和保存相关信息。运用大数据等工具，加强对经营管理行为依法合规情况的实时在线监控和风险分析，实现信息集成与共享。

3、建立专业化、高素质的合规管理队伍，根据业务规模、合规风险水平等因素配备合规管理人员，持续加强业务培训，提升队伍能力水平。海外经营重要地区、重点项目应当明确合规管理机构或配备专职人员，切实防范合规风险。

4、建立合视合规培训，结合法治宣传教育，建立制度化、常态化培训机制，确保员工理解、遵循企业合规目标和要求。

5、积极培育合规文化，通过制定发放合规手册、签订合规承诺书等方式，强化全员安全、质量、诚信和廉洁等意识，树立依法合规、守法诚信的价值观，筑牢合规经营的思想基础。

6、建立合规报告制度，发生较大合规风险事件，合规管理牵头部门和相关部门应当及时向合规管理负责人、分管领导报告。重大合规风险事件应当向国资委和有关部门报告。合规管理牵头部门于每年年底全面总结合规管理工作情况，起草年度报告，经董事会审议通过后及时报送国资委。

七、合规与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的联系

合规自身是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工作目标之一，因此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也是实现合规目标的手段和工具，内部控制和风险管理实现的目标不限于合规，而合规目标是所有这些职能的基本目标。企业推动合规管理，是一项系统性、全员性参与的专业管理活动，与企业现有的所有管理体系都相关，只是着眼点、侧重点、各不相同，因此往往容易导致合规与内控、风险管理和法律风险防范的混淆。

就具体工作而言，企业合规管理是对企业现有的管理体系中的合规管理部分和相关内容的巩固和强化，或将其相关的内容单独汇总给合规管理负责机构进一步梳理完善形成合规管理体系，加强合规管理与依法治企、内控、全面风险防控是相互促进的良性互动过程，而绝非推倒重来从零构建合规管理。